一米八的槑槑

offgun《迷途少年阿塔潘》

     从普吉岛到曼谷的夜航中,阿塔潘缩在毛毯里睡不着,多少年了,他对于任何选择都特别坚定,这次却像丛林里的鹿,不知往左往右。

    一落地,关钟鹏那个话唠的信息就嗖嗖嗖涌进手机,皆是关心话语,算算普吉岛还是凌晨,这呆子果然没有好好睡觉。

   “你那个破胃,药都离不了,让kai千万别带你吃路边摊”

    “到了给我打电话,照顾你的各项指南我都发给kai了,让他提前学习啦”

     “别笑我是咆哮帝,下飞机休想臭美,把箱子里那个大衣在穿上,不可以再穿短裤了”

      ……

      关钟鹏应该挺难过吧,虽然他还是尽力做出很啰嗦很大方的样子吧。阿塔潘喉咙眼一阵莫名的酸涩,恰在这刻一抬眼,瞧见了远处朝他张开双臂的kai。

      三年的时光在kai身上非但不是把杀猪刀,反倒将他那股冷清气场雕琢的令阿塔潘不由得悄然战栗。

      “阿塔潘,走,我们回家”kai的嗓音和拥抱都很凉,像在海里浸过,却还是让阿塔潘手里的行李陡然撒了一地。“回家”二字,曾是阿塔潘在hai身上许下最大最远的梦想,现在阿塔潘却晃了晃神,缓慢而笃定地望着他漆黑的瞳孔“抱歉,我想我这一路也考虑明白了,我不能和你走,关钟鹏定居的地方才是我的家。kai,这世上任何一份喜欢,都逾期不候”

       kai木木的转过头,这一定是他十拿九稳的骄傲人生里非常稀有的被拒。



第一章、青梅竹马两小有拆

 

      初三毕业那个暑假,是即将升高中的学霸少年阿塔潘有史以来过得最糟心的一个假期,中考揭榜当天,阿塔潘发现榜首赫然写着kai,而自己屈居第二,差点双眼一翻背过气去。一想到自己幼儿园就开始成绩独孤求败的记录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打破了,他就心有不甘。

      这么回想起来,他趴在男闺蜜关钟鹏家宽的吓人的沙发上,仰头往冒烟的喉咙里咽了一口钟薛高,伸脚一踢关钟鹏沙滩裤下的小毛腿“喂,钟鹏,我算是想明白了,防火防盗防转校生才是真理!”

     关钟鹏正盘腿坐在地板上跑赛车,被阿塔潘这么一弄死了半条命,索性挺挺尸般撂下游戏手柄,四仰八叉一倒,幽怨的看着阿塔潘“啧啧啧,还念着那个kai呢?”

     阿塔潘二话不说抓起抱枕朝关钟鹏的脑袋砸去,关钟鹏飞速跃起,惬意一笑,结果却以狗啃泥的姿态栽在地板上。关钟鹏倒是不尴尬,爬起来优雅的整理着头发“又在心里骂我蠢?没关系,我人帅,蠢点不打紧”

      在关钟鹏心里阿塔潘就是考神附体,他霸道的不准任何人比阿塔潘更聪明更耀眼,包括自己。

      这不,阿塔潘拍着关钟鹏的肩膀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快蹦出来了“叫你呆子快十年了,果真没冤枉你啊”一向脸皮比墙厚的关钟鹏挤出羞涩如少女的神色,语调没个正经“十年了…那什么,古人不是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都那啥了,咋俩再接再厉”

     有短短的一瞬间,阿塔潘认真点望着关钟鹏,究竟是他太迟钝了呢还是看太透了,从小到大,为何那么多女生纷纷迷上关钟鹏的傻里傻气的耍帅行为,关钟鹏是有张好皮囊,但是他分明是个呆子,但是阿塔潘也晓得,关钟鹏是全世界对他最好的呆子。



第二章暗自较量

 

     开学已入秋了,阿塔潘一大早在校门口与关钟鹏汇合,关钟鹏从车里出来不由分说的将他家阿姨准备的煮鸡蛋塞给阿塔潘,这习惯关钟鹏养成多年。

       还是阿塔潘斗志昂扬的将他拽过出来“关钟鹏同学,高中生涯就此开始了,往后我负责埋头当学霸,你负责打杂,首先你要找到kai,盯住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阿塔潘像特务似的摸出报纸上剪下来的kai的照片,标题是“奥数冠军少年最终花落市一中”  油墨印刷并不清晰。都说阿塔潘后劲不足,他偏不信邪,他要漂漂亮亮赢过kai。

     关钟鹏看到照片便大步流星去报道,留下一句“哦几百可”

     阿塔潘刚要吐槽,却被迎面捧着书的男生一撞,男生瘦瘦高高,深蓝色毛衣配上和煦眼神,连落书脊上的手指也修长匀称得不像话。

     “对不起、”是kai。

       阿塔潘莫名地慌起来,连没关系”都忘了说、潦草地嗯一声便抬腿走开,谁知kai淡淡地在他身后喊:“你东西掉了”

     他清俊落拓的嘴角似笑非笑,掌心攥着阿塔潘从报纸剪下的那张小照片。

     阿塔潘咬咬牙接过照片,虽kai只字没

问,却像是看懂了一切。逼得阿塔潘板着脸胡诌:“这照片我拿来贴课桌的,将自己最讨厌的

人贴课桌上、激励自己奋斗。”

     kai的脸平静没有波澜,不以为然地一点头,朝教室走去。被晾在一旁的阿塔潘,心底蔓延着乱哄哄的疑惑:自己为何如此敏感,不过是张照片罢了,何必极力撇清?

      阿塔潘索性揉了揉太阳穴,大方地越过他,却冷不丁又被kai指了指走廊反方向:“同学,你教室在那边。”

      阿塔潘默默在心底对自己竖了个大大的中指,完全没曾想第一回合在气势上就被kai甩了好几条街。更可怕的是,他身上有种磁场,稍一靠近,便让自己原本引以为豪的聪明统统失灵,甚至变得不知所措,畏手畏脚。

      这时一脸看好戏神色的关钟鹏跳出来,冲阿塔潘懒懒一笑:“啧啧啧,学校把你俩分在隔最远的俩教室,东邪西毒的节奏啊。”

    埋头沉默的阿塔潘并没想到,“东邪西毒”的正面交锋来得这样快一两个月后台商赞助的物理竞赛,每班选送两人到位于森林公园的活动基地比赛,顺便合影、爬山,方便学校拍摄新宣传片。

    百分之九十九的新生尚未见过高中的物理课本,而对这门课极有兴趣且已自学甚多的阿塔潘和kai,毫无悬念入选。



第三章你是我心底的软刺

 

      阿塔潘没想到关钟鹏这家伙还真神通广大,脖子上挂着参赛证就翘腿坐在了当天去物理竞赛地点的校车上。

      没等阿塔潘发问,关钟鹏就自己嚷嚷起来:“我热爱物理不行啊?再说了,明儿比完赛还要爬山,你累了还能当我是拐棍呢。”说着,他坏笑着亮了亮自己结实的肱二头肌。

       午后出发,傍晚才抵达森林公园。学霸们深知明早恶战一场,分了房卡便匆匆散去,唯有阿塔潘和kai诡异地走到了同一个房间门口,两人尴尬地四目相接。

       阿塔潘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带队老师,kai为难地挠挠头:“先进来吧。”偶然地同时伸手,令阿塔潘发现他的皮肤碰上去竟那么凉,模糊中只觉他身上的薄荷味很美好。

      kai的心思全然在辅导资料上,阿塔潘却像只无头苍蝇般转来转去:“反正也不是夏天,俩男的也没什么的”

      “嗯,我又不会把你当成女的。”kai眼都没抬,无心地跟一句,话音落下方觉不妥,又淡淡地抱歉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塔潘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呵呵应对,一时气氛冷到极点,这时门被咚咚地剧烈敲响,关钟鹏愤愤的脸一出现,阿塔潘暗自松了口气,世上没有关钟鹏救不了的场,面上却奚落他:“我还以为火灾了呢。”

    关钟鹏嗖地钻进屋,一手攥着kai的书包,一手拉起kai的胳臂:“同学,现在、立刻、马上走,和我睡!

     阿塔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略微担心地在后面间:“你们仁男生能住下?”

     楼道传来一阵关钟鹏幽幽的笑声:“得了阿塔潘,要不再给你个选择,让kai去我房间,我来和你住?“

     阿塔潘满头黑线地关门,也确实累了,明天还有比赛

     而在关钟鹏房内,闷声看了一整晚书的kai拾头盯着关钟鹏,支支吾吾道“你和阿塔潘是好友吧?能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他不那么讨厌我吗?”

      原来,kai是很在乎阿塔潘对他的态度的。关钟鹏微微失神地一愣,摸出一副扑克,邪恶地和kai勾肩搭背:“你小子是想问怎么讨他喜欢吧?阿塔潘虽也是学霸,但人家和你这书虫不一样,他爱玩。来,我也不藏着掖着,免费传授给你!”

      就这样,关钟鹏拉着kai和另外一个男生玩了通宵。

      天光微亮,挂着浓浓黑眼圈的关钟鹏伸了伸腰,嫣然一笑,望着同样满脸倦容的kai,心底乐开了花:你小子到现场就忙着补睡觉吧,阿塔潘的冠军稳拿了。

    “钟鹏,你果然没放过kai,阴谋家啊你。”阿塔潘并不傻,整场竞赛kai精神萎靡像被催了眠一样,于是一出考场他便冷冷地质问关钟鹏。

   “天地良心我没有啊,”关钟鹏一脸无辜的邪气,“我和kai小兄弟相见恨晚,促膝长谈,一不小心就天亮了。”

    “够了!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或许是关钟鹏嬉皮笑脸的样子激怒了阿塔潘,阿塔潘疲惫地瞪了他一眼便掉头跑远。

    关钟鹏脸上挂着的笑容终于彻底冷掉。

    多年后的关钟鹏总觉得,或许就是从这刻他开始懂了,阿塔潘需要的不是真正的赢,而是与kai一起互相奋力追赶的美好时光。而这样的时光里,永远都不会有他关钟鹏的一席之地。

      阿塔潘犹豫半天还是走到kai面前艰难地软下语气:“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是发誓要赢你没错,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kai俯身望着阿塔潘,面不改色,照例是礼貌而清冷的眼神,轻易便能摄人心魄:“别抱歉,赢没赢还未可知。”

       恰在这刻,台上宣布了刚出炉的竞赛结果,最高分由kai摘得,阿塔潘以一分之差居于亚军。

      阿塔潘不知该恭喜还是沉默,kai却始终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合影时倔强的他咬住牙,故意昂着下巴佯装傲慢,无论如何都不肯站在kai身旁,他不懂自己究竟怎么了。

      老师似乎看出他的小情绪,默默让拿第三名的和kai同班的男生三三站过去。

      午后爬山,两人一组,关钟鹏对阿塔潘的心情了如指掌,于是尽力发挥他厚脸皮的功力,拉起三三便冲上山脚吊桥,拼了命地说笑。

        阿塔潘却淡淡地叫了关钟鹏一声,与kai离得远远的:“钟鹏,我们一组吧,kai同学和三三比较搭。”

        关钟鹏自然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他,脸色苍白的阿塔潘却只顾攀爬,一言不发。

        阿塔潘慢慢没劲了,关钟鹏却始终元气满满,浓眉毛笑起来弯成一道温柔的桥,很好看。

       关钟鹏不停地掏出湿巾矿泉水给他,阿塔潘也只得抛下心底的恼火,伸手拿面纸擦去关钟鹏额头冒出汗,打趣他:“背这么多不累呀,当你书包是哆啦A梦的万能口袋?”

     “我要真是哆啦A梦,首先要用任意门到你心里瞧一瞧,也好对症下药,赶走你全部的不快乐。”关钟鹏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的双眼,无心一说,却惹得阿塔潘轻轻一怔。

     这样有心有肺的关大少,竟让阿塔潘开始摸不透了,甚至有几分心绪紊乱。

     不到日落,关钟鹏和阿塔潘便率先抵达凉亭。陆陆续续大家都到了,却独独不见kai他们。

      天光一寸寸暗下去,山风微凉,带队老师眉头紧锁一遍遍安抚大家再等等。黑暗中趁骆然上厕所的工夫,阿塔潘无声息地独自返回山间。

     他并非不怕漫长未知的石阶,只是更怕枯坐在这里悬着一颗心。

        循着手机亮光,阿塔潘壮起胆子不断往森林深处走,终于听到kai安宁的嗓音:“三三快一点,估计大家都等急了。”三三低头甜软地应声:“那你拉我一把,太累了。”kai苦笑着用力攥起三三的手腕,往阿塔潘这边攀过来。

        阿塔潘忽然很怕kai看到自己,像个心虚的窃贼似的往后躲,却不想脚一滑,荆棘扎在脚踝上,很痛他却愣是没出声。

        可惜kai还是走过来发现了他。两人四目相接,kai很快躲开阿塔潘灼灼的目光,俯身背起他:“阿塔潘,关钟鹏呢?”

        阿塔潘无力招架kai的发问,垂下脸在kai的背上沉默始终,暗里没人看到他眼角难堪的湿热。倒是kai扭过头淡淡地问:“阿塔潘,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不再是你的眼中钉?”

     kai目光里的信息,阿塔潘统统读得出:他已在心里认为昨晚关钟鹏所为是他的主意,而今天他不愿合照,是因为即使他做了卑劣的干扰,属于他的冠军依旧没被动摇……

     你从来都不是眼中钉,你是我心底的一根软刺,拔不掉却又忽略不了。

      阿塔潘抿住唇,不让喉咙深处的软弱泄露,良久才鼓足勇气:“想休战?行啊,你去和老师申请让我调到你班里,我俩才好光明正大竞嘛。”kai迷惑地望着阿塔潘恢复了傲慢的眼神,点了点头。



第四章 那份便当的温柔

 

      到新班级,老师大约也觉得两位佼佼者互相厮杀很好,于是他俩成了同桌。而他们高中时代也只做了这短短一天同桌。

     次日清晨,关钟鹏就大摇大摆地将年级特批的纸条和医险弱视报告拍在kai桌子上,笑意狡黠“小兄弟,看吧,我眼睛不好,被批准坐在你和阿塔潘中间”

     阿塔潘给了关钟鹏一个大白眼:“你还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过奖过奖,我人帅嘛,自然思维活。”关钟鹏只当阿塔潘在夸自己,却压根没想到这样也没能阻止他们俩继续较劲。

       高二下学期,两个学霸将战火从课桌挪到黑板,数理化课上讲压轴题,他俩像形成默契般各占半面黑板,解法之妙常让老师发愣。

       阿塔潘渐渐找到与kai相处的命脉,别看他总是对一切极疏离,但只要阿塔潘丢一句“kai同学,你这个思路也太笨了”就可惹得他在放学后听不见任何噪音,世界中央独剩洞悉符号的眼和刷刷作响的笔。

      阿塔潘占上风时,kai当然会镇静地吸取他灵感的妙处,而更多时候,kai总能推翻他的思路,和煦一笑,拍拍他的肩:“你输了。”

     “嗯,我输了……”阿塔潘默默感触他掌心的温度,脸上不落痕迹,心底却仿佛被暮春柳絮挠过,痒痒的,很想打个喷嚏。

       kai爱独来独往,阿塔潘曾偷瞄过他一个人打壁球的模样,颀长的身影连挥汗如雨都那么了无声息……

       到了高三,两人放学后一起温书做题已成不需开口的习惯。而紧张的学习氛围让关钟鹏愈发压抑,为了显得不那么落寞,他总在操场打球到天黑,然后带着阿姨做的热腾腾的便当去找阿塔潘。

      阿塔潘最怕让kai看到他被别人照顾,怕kai认为他柔弱,他近乎偏执地认为唯有成和kai一样耀眼的人,余生才有资格牢牢站在他身旁。

      他总是望着窗外抱着篮球的关钟鹏,一脸抱歉地示意他不必等,先回去。


      关钟鹏如何能接受,十年了,换了一所又一所学校,他和阿塔潘一道回家的传统从未被撼动。

     于是后来,关钟鹏虽恨得牙痒痒,还是让阿姨每日准备双份便当,提前塞进阿塔潘的课桌,没好气地告诉阿塔潘:“不吃饭又每天拼命到快八点,想英年早逝永垂一中校史?和kai那小子一起先吃了再研究,我等你回家。”

       阿塔潘并非不感动,也会大方拥抱他:“关钟鹏,我不值得你这么个称职的死党。”

     “我说值得就值得。”关钟鹏没忍住转瞬的风感,嗓音一哑,也慢慢习惯独自在漆黑走愿上插着耳机将歌单从第一首听到尽头。见教室灯熄了便一跃而起,扬起温暖的笑和阿塔潘并肩往公交站走去。

     车上,阿塔潘不止一次因太累而倚窗睡去,关钟鹏温柔地望着阿塔潘抖动的睫毛,不忍叫醒他,就细心地背过他的书包,用手臂圈起一小块地儿,让阿塔潘稳稳地小憩。

      城市夜色深邃,阿塔潘细碎的发梢时不时蹭到他青筋暴起的手腕,让他的心轻轻一颤,又酸涩又甜美:“阿塔潘,这就是我们靠得最近的时候,也是我唯一觉得能走进你心里城池的时候。”

     可惜这些时刻,阿塔潘从来不知道,他记得的是某日补习,自己鼓足勇气摸出课桌里的便当,想喊kai一起吃,kai却正望着手机短信,急匆匆地收拾书包,一脸他从未见过的细腻笑意:“三三说她在对面奶茶店等我呢,你要一起来吗?”

     过了太久,阿塔潘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失态地怒吼“不要”,只记得那天之后直到毕业、高考、暑假小聚,倔强的他都没再和kai说话。

      而当晚一声不吭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捶了捶他颤抖的肩、坐在他身旁陪着他大口大口吃完便当的人,是关钟鹏。



第五章私心

 

       最怕见谁,便冷不丁会见到谁。

       九月,阿塔潘和kai在曼谷大学再次碰上。更戏剧的是,关钟鹏和三三也像约好一般通过点招进了曼谷大学。

       年少暗恋在阿塔潘心底刚腐朽,本以为就此开始新生活了,kai却再次靠近,却又让他触手不及。

        阿塔潘开始缺课,昏睡……

        直到关钟鹏气急败坏地找到他宿舍,拽起头发凌乱的他,冷冷地盯着他惶惑的双眼,一脸不留情面地嘲讽:“从小到大我心里的盖世英雄就这么点出息?还没输就往后退了?三三在追kai,你为什么不能?”

        说着,他默默将公费普吉岛大学的通知撂给阿塔潘“系里最终会产生两个名额”这成了暗里的一束花火,重燃阿塔潘曾在kai身上许下的种种梦想。

        许是默契仍在,公选课上kai在他的座位前停下:“阿塔潘,普吉岛的那两个名额,我总觉得……舍我们其谁,你说呢?”

        “普吉岛,不见不散。”那闪亮的一刻,阿塔潘的眼停驻在kai骄傲的脸上,往后多年念念不忘。

          阿塔潘深信幸福有两种,一种是天生获得的,比如父母的爱,另一种则是后天努力才能拥有,而kai,便需要他忘掉所有阻力,拼命争取。

        仿佛回到高三,通宵攻克雅思成了他生活的重心,而与一中岁月里如出一辙的是关钟鹏依旧是那个清晨在图书馆楼下听着耳机里的歌,耐心等他的少年。

        每当关钟鹏一脸心疼地将准备好的大衣披在他身上,他都忍不住在心底质问:kai真值得自己穿越那么多孤独和寒冷?眼前眉眼清俊的关钟鹏呢,他何尝不比kai更懂得自己,也更细致温柔?

        不知从何时起,关钟鹏仿佛会了读心术,一边将他凉丝丝的手放在掌心慢慢捂热,一边低声安慰:“有日子没见kai了吧?他一定也想见你,只是太忙,和你一样夜以继日呢。”

        阿塔潘不愿让为他辛苦的关钟鹏看到眼泪,只得拼命憋住,浅浅地一笑带过。

        一切似乎都朝着圆满的方向前行,直到三个月后宣布选拔结果,系主任念完阿塔潘的名字,紧随其后的竟是个陌生人。

        原来kai在一周前已悄悄退出选拔。满脸泪水的阿塔潘感到深深地被欺骗,不顾满座复杂的目光,冲到kai身旁,死死揪住他洁白的衬衫领子,声嘶力竭地质问他:“说好一起走的路,你偷偷返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让我一个人傻愣愣地往前冲?”

        kai垂下脸,任由阿塔潘摇晃身体,始终一声不吭。

       他当然说不出口,早在他刚刚和阿塔潘约好目标普吉岛不久,他便彻底在三三锲而不舍的温柔攻势下妥协了。

       而当他告诉了关钟鹏,关钟鹏在漫长而冰凉的沉默之后,反反复复地警告他:“千万别向阿塔潘透露一个字。你虽不值得他那么努力,但他独自熬过那么多夜晚,闯过那么多难关,理应到普吉岛去看更广的世界,追求更高的理想!”

        深冬,阿塔潘飞往正是明媚夏季的普吉岛,没一个朋友送机。在父母的注视下,他尽力撑着小孩子般的兴奋笑容,过了安检才钻进卫生间,关死了隔板却发现自己身体里并无急需宣泄的眼泪,有的只是无尽的荒凉和孤单。

       关机前一刻,他来回翻着通讯录,翻了很久,硬着头皮拨通了关钟鹏的号码。“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紧随其后便是漫长的忙音,再无其它。

        关钟鹏没出现,这让他稍稍意外,然而更令他意外的是,抵达当日,没等他将大堆行李塞进宿舍,那个安排给他的那个拥挤无比的小闹楼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阿塔潘!

        他愣愣地望着站在胜雪的日光里冲他微笑的关钟鹏,说不出话。关钟鹏大大咧咧地拥抱住他,再无犹疑:“阿塔潘,你那么拼命地想要和你喜欢的人一起到陌生的地方去,仿佛这会是独独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无人之境,仿佛这样一来,你们就理所当然是彼此的唯一选择了……而这样不能说出口的私心,我其实也有啊。”

         原来关钟鹏还是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于是厚着脸皮求家里给他想法子得到机会,马不停蹄地追着他的航班而来。阿塔潘心悄然一震,仿佛有些原本坚不可摧的角落,因为关钟鹏的坚持而慢慢瓦解。

        其实在阿塔潘心里,自己又何尝不和关钟鹏一样,像个卑微又锲而不舍的苍蝇,一圈圈飞旋,奢望kai能感动,从而让自己获得永久停留。

         关钟鹏不由分说地抓起阿塔潘的行李就往自己的越野车里塞,口吻豪气万丈:“在这儿当房客也是当,当关大少我的房客也是当,走,跟我住去。”

        隔着不足五米的距离,阿塔潘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日渐成熟的大男孩,眉头越皱越紧,慢慢地肩膀轻微一抖,低低地哭出了声音:“钟鹏,谢谢你还在这里。”

     “不客气,只要你不赶我,我会一直在这里……不对,你赶我我也不走。”他玩世不恭地清了清嗓子,凑近阿塔潘问道,“我给你搬箱子的样子是不是很帅?”



 第六章我会一直在家等你

 

     向来懒散的关钟鹏竟一反常态地开车来往市中心,只为购进阿塔潘喜欢的绿色的墙漆和家具,趁阿塔潘忙于上课,他独自在家戴着口罩忙里忙外好多天。

     入夜,累得快散架的阿塔潘一进门便笑着问:“你这穷折腾什么呢?”关钟鹏盯着阿塔潘的双眼挠了挠头,有点羞涩又极认真地说:“我一个人住就罢了,怎么乱怎么爽,但你在这里,我就希望能尽可能地让这栋大房子像个家的样子,让你舒服一点,也不至于想家。”

    “还是那么蠢,没救了你。”阿塔潘听了便双目灼热,忍不住踮起脚伸手拂去关钟鹏鼻尖细小的油漆,笑得眼红彤彤的。

      就这样,两个人在普吉岛的日子过得简单而飞快。就在阿塔潘自以为自己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kai的任何一寸领土,就在他想要开口告诉关钟鹏,他想要就这么和关钟鹏过一生的时候,kai的电话开始在凌晨不断轰炸他。

       故事再简单不过,三三对他的崇拜与恋慕随着成为恋人而褪去,相反,三三慢慢看清了kai身上那种彻骨的清冷和礼貌,灰心来得极快。

     而kai从未告诉任何人,当时他接受三三,是他不敢继续让自己的心沦陷在阿塔潘身上,阿塔潘太倔强,事事都当做一场必胜的赛跑,令他心动却也抗拒。

       kai在电话里的嗓音听上去一片颓然:“阿塔潘,你回来吧,我希望你回来。”于是阿塔潘决定回国探望父母,顺便见kai。抛去那一份喜欢不说,光凭着高一起的七年相识,阿塔潘也愿意看看他如今的模样。

       关钟鹏听到阿塔潘要回曼谷一趟,温柔的神色坦然无比:“看看父母嘛天经地义,住够了便回来,我在家等你。”

     阿塔潘冷不丁一怔,心底又酸又暖,关钟鹏口中的那个字眼如此清晰,家。


     然而阿塔潘还是横下心诚实地戳穿关钟鹏始终不提的那个名字:“钟鹏,我不想骗你,这次回去我约了kai见面,他有话想说。”

      关钟鹏却依旧笑容慵懒,眼神自信“还是那句话,阿塔潘,我在家等你。”

       夜航,阿塔潘一刻不停地盯着漆黑的舷窗,脑海却渐渐明亮起来:回首这些年,所有温暖的、快乐的、被照顾的瞬间,都是关钟鹏为他制造的。而kai虽然耀眼,却终究和记忆里的一张偶像海报无异。

        在机场告别kai后,阿塔潘一边打车回父母那儿,一边急切地拨通关钟鹏的电话,凭着直觉告诉他:“关钟鹏你听着,不管往后我们在哪里,也不管时间去哪儿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没什么好怕的。”

       而关钟鹏欠扁地开怀大笑,笑着笑着就热泪盈眶,声音亦一如既往地瑟:“迷途少年阿塔潘,我花了这么多年时间你总算懂事咯,我很满意。”


 


番外

 

       小学一年级,小钟鹏瞧见像小女王般在国旗下讲话矮矮的阿塔潘,他站在人群顶端,字正腔圆,笑容无畏,和风把他的头发吹气,露出额头,耀眼的如冉冉升起的太阳。

     小钟鹏笨拙的找不到对他崇拜示好的好方法,一把把煮鸡蛋塞给阿塔潘。

     “干嘛不自己吃”小钟鹏抓耳挠腮想半天才搪塞“这玩意一股鸡屎味”小塔子噗嗤一声笑起来,锤了锤小钟鹏的肩“挑食的臭毛病,打一顿就好了”


 



 


发布于 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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